英国中小学教学质量检查员最近对RJ米切尔小学(RJ Mitchell Primary School)的评估报告称，在这家位于伦敦东北部埃塞克斯的小学中，享用学校免费午餐的学生人数(衡量贫困情况的一个指标)略高于平均水平，但学生对其他文化的了解“不足”。

　　但坐在教室地毯上的那些六、七岁的孩子看上去干净、整洁、健康，正在全神贯注地上中文课。

　　他们迅速地把人称代词和1至5的数字过了一遍，我在一旁都感觉有些跟不上。然后，孩子们站起来互相用中文询问姓名。有两名男孩得到老师的许可，以炫耀一下他们刚学的中文，并用中文问好。

　　在写过有关英国首相戴维•卡梅伦(David Cameron)呼吁英国学童抛弃法语和德语转学中文的文章之后，我受邀去这所小学参观。

　　英国已有好几所私立学校开设了中文课。位于伯克郡的威灵顿学院(Wellington College)，在一座配有中式水榭的塔式建筑中开设了一家汉语中心。

　　但与剑桥大学出版社(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)合作出版中文教学材料的“龙在欧洲出版社”(Dragons in Europe)询问我，是否想去参观一所公立小学的中文教学情况。

　　RJ米切尔小学的校长巴里•里德(Barry Read)说，他欢迎中小学教学质量检查员关于拓宽文化接触的建议(报告其余部分称该校“良好”)。他说，当地风气或许比较闭塞。学校有少数一些英格兰学生和波兰学生关系不好，他认为这是受了家里的影响。要让学生了解世界，开设中文课是一个办法。

　　该校将不会遗忘自己的英国传统。它的校址曾经是英国皇家空军的一个基地，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都曾使用过。RJ米切尔这个校名，是为了纪念“喷火” (Spitfire)战斗机的发明者雷金纳德•米切尔(Reginald Mitchell)。教室以一些皇家空军飞行员的名字命名，其中还包括两名波兰飞行员。该校还展览着德军当年在该地区投放的一枚哑弹弹头。

　　该校在低年级(二、三年级)开设中文课的决定很有意思。一些研究者认为，低龄儿童对新语言的接受能力特别强，这种能力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降低，到青春期结束后，再学习一门新语言就比较困难了。

　　都柏林大学三一学院(Trinity College, Dublin)荣誉研究员戴维•辛格尔顿(David Singleton)在一篇论文中对这场辩论做了有用的总结。这篇论文的题目是《学习语言的关键时期假说：约瑟夫的彩衣》(The Critical Period Hypothesis: A coat of many colours)。

　　一名研究人员在探究儿童和成人受伤后，如何将语言功能从大脑受损区域转移至健康区域之后提出，研究结果显示，“人脑在9岁之后就逐渐变得僵化和不灵活”，并且“10岁以后才首次接触的语言很难……学好”。

　　有人争辩说，语言学习能力随年龄增长而下降存在社会原因，随着年龄的增长，孩子们自我身份意识逐渐增强，学习另一门语言带来的另一层身份让他们感到难为情。

　　还有人说，尽管低龄学习者发音更准确，但他们对新语言的掌握未必更靠谱。

　　不过里德认为，年龄更大的学生在学习语言时比较拘谨。看到他那些年龄更小的学生学习语言时那股劲头，我们很难反驳他的这种观点。

　　父母不需要怎么说服。一名母亲曼迪•泰勒(Mandy Taylor)表示：“我觉得很好。未来中文将得到非常普遍的使用。”她的儿子梅森(Mason)自信地用中文向我打招呼，还在我的笔记本上写上了中文的“小”。

　　一个更大的问题是，学校和学生能否持续这种学习。他们的老师斯蒂芬妮•德里斯科尔(Stephanie Driscoll)和露茜•戴维斯(Ruthie Davies)非常聪明，并且善于调动课堂气氛，但她们并不会说中文。她们总是提前学一点，然后教孩子们。

　　如果中文要成为一门世界通用的语言，那么就需要有一大批中文老师，就像英语那样——不仅是母语为中文的老师，还包括经过培训的外国老师。如果中国希望扩大其影响力、输出文化——也就是提高“软实力”，那么该国应当培训数十万名中文教师。

　　对一种新文化和新语言的兴趣，或许会让这些学习中文的外国孩子开始问，中国的孩子能否自由地质疑他们的领导人、或使用互联网。不过，要当大国，这种关注是不可避免的。